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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糖精变为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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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燕窝糖精为晚清上海药商孙镜湖发明制造的著名“补药”。该药的成分其实不含燕窝,主要由糖精构成,完全不具备滋补或治病作用,但孙镜湖依靠花样百出的广告手法,特别是收买诸多文人为其撰写各式各样的谀药文字,强调该燕窝糖精的滋补效力与包治百病的作用,吸引了很多消费者上当购药。孙的成功导致了很多仿冒者与追随者,他们纷纷发明类似的补药,并采取大致相仿的广告手法,黄楚九就是一个后来居上者。探究此种医药广告文化的滥觞,孙镜湖是始作俑者,他的做法深深影响了晚清以降上海乃至中国的医药广告文化构建。

〔关键词〕 孙镜湖;燕窝糖精;医药广告;黄楚九;消费文化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769(2017)01-0141-15

导言

对于近代上海药商的研究,除了黄楚九等少数著名药商之外②,学界的关注并不多,晚清著名上海药商孙镜湖(名瑞,字镜湖)就几乎不被研究者注意。就笔者所见,只有夏晓虹教授根据《申报》《新闻报》上的个别广告及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的叙述,对孙镜湖及其开办的药房京都同德堂有所涉及。③但夏文别有关注点,侧重的是孙及其夫人彭寄云趋新的一面,对于孙镜湖的药房生意则语焉不详。实际上,以药商身份出现的孙镜湖在上海商界与医药界有极高的知名度,他发明制造的“补药”燕窝糖精,依靠花样百出的广告,在晚清上海曾经风行一时,不但吸引了很多消费者,也招致很多的仿冒者和追随者。可以说,孙镜湖的广告手法影响深远,对近代上海医药广告文化的塑造影响巨大。

关于孙镜湖本人的情况,我们现在可以依靠的主要是晚清报刊上的报道与广告资料,以及一些时人筆记、日记和小说中的描述。如吴趼人在《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说他是四川人。〔1〕《医林外史》中则说孙镜湖有时自命蜀人,有时又自谓皖人,但其原籍应为安徽桐城。四明遯庐《医林外史》(系连载小说,但笔者只看到前两期),《医学新报》第1期(宣统三年五月二十日),72页。还有时论称孙镜湖为“吴人”。〔2〕大概由于孙吃过多次官司,不得不经常改名和变换籍贯,不过显然其更愿意別人称其为徽州新安人。如姚永概在日记中即说孙是休宁人,“休宁孙镜湖大令来访。”〔3〕孙镜湖在广告中的自我署名也可证实此点——他经常自谓为安徽新安(徽州)人——“新安江干独钓客”、“蜜陀华阁主人”,又自诩为春秋名将孙武后裔。参看《燕窝糖精赞》,《采风报》1898年7月27日;《华兴燕窝公司糖精记》,《采风报》1898年8月8日。上海知县袁树勋在1891年发给孙镜湖的保护凭证中也说孙自称“原籍新安”。〔4〕至于孙镜湖个人的婚姻情况,其妻系拐骗四川一大户人家的丫头彭寄云,夏晓虹教授大作对此有较好讨论,这里就不赘述。以下我们主要根据有关的报刊资料、小说资料及其他有关材料,重点对孙镜湖及其发明的燕窝糖精进行一番索引钩沉。

一、发迹伊始

根据爱如生的《申报》数据库检索可知,孙镜湖到上海后先开设茶叶店立足,因为生意不好才改开药店“京都同仁堂”〔5〕,意在仿冒北京同仁堂。夏晓虹教授认为吴趼人说孙镜湖假冒同仁堂名号:“应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此处判断应有误。参看夏晓虹《彭寄云女史小考》,《晚清上海片影》,133页。正像吴趼人在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沈经武”(上海话发音“孙镜湖”与“沈经武”相同)拐了四川大户人家的丫头到上海后,“挂上一个京都同仁堂的招牌,又在报上登了京都同仁堂的告白。”〔6〕“废物”也在小说《商界鬼蜮记》中影射孙镜湖(即小说中的“沈金吾”,上海话发音,“孙镜湖”亦与“沈金吾”相同)道:

再说沈金吾本是《儒林外史》中万雪斋一流人,先奴后商,只因拐了一个女人,带得有些银钱,便到上海开了一间药房,本来叫做京都公仁堂,后来被京都公仁堂知道了,说他冒牌,要告要罚,他就赶忙拿公仁堂改做异仁堂,方然无事。〔7〕

揆诸孙镜湖在《申报》上刊登的广告,我们很容易发现吴趼人在小说中的描述大致属实,只是人物真名用上海话发音代替。

“京都同仁堂”开办之初,孙镜湖就在《申报》上登起了连续两天的广告,并抬出已经去世的左宗棠(1812-1885)的名号,以所谓“京都同仁堂鉴,左宗棠赠”的匾“仙术佛心”作为广告抬头。〔8〕然而仔细查考,孙镜湖的左宗棠赠匾明显存在问题,1885年已经去世的左宗棠怎么可能给1890年才开药房的孙镜湖赠匾?再根据爱如生数据库检索和笔者阅读过的《字林沪报》资料,我们可以推断:孙镜湖此广告应系抄袭自屈臣氏药房之前在《字林沪报》《申报》等报纸上所作广告。相较起来,孙镜湖的广告非常简单,而《申报》上的屈臣氏广告则有较为详细的左宗棠赠匾说明:“‘仙术佛心’,光绪五年冬,西海高人屈臣氏属,恪靖侯左宗棠题。”〔9〕后来孙镜湖还曾打出曾国藩赠匾的广告,但正如孙镜湖的竞争对手詹诚德堂的揭发,京都同德堂悬挂的曾国藩、左宗棠所赠匾额其实皆是伪造:

曾左二公之匾,虽极愚之辈,见之无不识该堂所伪造。且二公已薨于位多年,该堂开设不满二载,堂堂侯相,断不轻易赏赐一匾于人,况如此卑污之辈乎?且二匾长不满二尺,粗俗不堪,岂侯相所赏耶?参看《詹诚德堂声明》,《申报》1892年2月12日;等等。

再根据《新闻报》上刊登的京都同德堂广告,除了曾国藩、左宗棠所赠匾额为伪造外,署名“阮元赠题”的“扁卢再世”牌匾明显也属伪造。类似的借名造假广告手法,19世纪的美国药商也经常采用。参看James Harvey Young, The Toadstool Millionaires: A Social History of Patent Medicines in America Before Federal Regulation(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1), Chapter 11. 笔者看到的是该书网络text版,所以无法标注页码。因为阮元早在1849年即已去世,1890年前后才成立的该药房断无可能得到其“孙瑞孙老夫子雅鉴”的赠匾。参看《天下闻名京都同德堂大药局》,《新闻报》1894年11月21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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