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会后,让倍感疲惫和归家心切的团员们先返家,自己单独增加一两天做延伸考察。选定的目的地是武山,那里有两个目标让人魂牵梦绕:一个是紧扣考察主题的鸳鸯玉矿;另一个是“不看不知道”的重要文化遗址——石岭下文化。
在年初(2月2日)的冰天雪地中举办的第九次玉帛之路考察于天水结束时,我就叮嘱返回兰州的团员们路经武山时到鸳鸯玉矿调研采样,但是临近春节,无心恋战,采样的计划未能兑现。第十次考察专门计划在武山有一站停留,结果因为夜间大雨,踏查玉矿之山的目标还是未能如愿。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留遗憾。25日,从张家川县经张棉驿(张棉村)和川王乡、龙山镇抵达大地湾遗址和秦安县城的路上,一直盘算着怎样返回武山去看玉矿和采样。临时打算搭乘县际间的班车,独自从秦安去武山。并在下午的考察团总结会上说明,只有采样鸳鸯玉的代表性标本,才能和出土文物进行实际比对,去初步验证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常山下层文化和齐家文化的出土玉器中,哪些可能是用渭河玉石制作的,从而对玉石之路渭河道先于黄河道的新假说提供实物证明的线索。
科学研究就像侦探破案一样,不能光靠敏锐的感觉和想象力,必须有采样取证的自觉意识和执行力。秦安县委宣传部的徐部长热情洋溢地介绍本地情况,还关注考察的每一天进展。听说我要再去武山,就马上安排次日的车辆送行。于是,27日上午,考察团在酒店后院里握手话别,兵分两路,大队人马取道通渭和定西,再访众甫博物馆之后,返回兰州;我和李迎新、寇倏茜二位搭乘秦安电视台小李司机的专车,直奔武山。
不料车行至连霍高速甘谷段的隧道时,又遇到大堵车。好在处处留心皆学问,一路攀谈,得知小李是回族,祖籍山西,清代时祖上迁居西安和宝鸡,再翻越关山(陇山)定居秦安。太爷爷习武出身,是清朝时的武举人,远近闻名。如今家传三宝:清代名人手抄经文一部,清代玉雕子冈牌一件,清代牌匾一块。小李说得兴起,从手机照片中调出一张:原来是大清朝御赐的“武魁”牌匾。近日有西安来的古董商贩看过,出价3万要买牌匾,出价1万要买玉牌子,都没有出让。我又问有没有家谱,他说有,被三叔拿去了。如果找到家谱,一个大家族的近代西北移民史写作题材就好展开。
午后抵达武山,会合从陇西教育局赶来的热心粉丝薛先生,由石岭下彩陶博物馆王琦荣馆长和鸳鸯玉厂退休老工人作向导,驱车到渭河两岸的峡谷中寻访史前遗址和鸳鸯玉矿。下午5点多,来到距离渭河几公里的马河谷地一处玉矿,听说已经被封矿。只见路边零散地堆放着大块玉料,采来后还没有运走。山谷左侧的黄土层下,露出墨绿色的玉石。似乎整座山峰都是玉质的,崩落下来的玉石经过河水冲击,滚入渭河,在武山到甘谷的渭河河床中,沉积为鸳鸯玉的籽料或山流水料,其玉质的颜色和密度都要优于山料。面对玉山,来访的六个人一阵激动,争先恐后地采集鸳鸯玉标本。玉料颜色或偏黑墨之色,或偏深绿色,各有千秋。夕阳西下时分,大家在玉矿山留影后,驱车下山。
我已经赶不上去西安的火车,便以君子随遇而安的心态留宿武山县城。皎月当空,这里的夜晚分外凉爽。听着渭水东流的水声,抚摸着鸳鸯玉籽料光滑润泽的表面,心想着玉帛之路渭河道考察至此总算功德圆满。玉出渭河源的古老传说,原来和周穆王西游昆仑传说一样,都不是纯文学的虚构!一部华夏文明的神话历史就此展开。西玉东输的历史或可上推2000年——从齐家文化时期的距今4000年,上推到仰韶文化时期的距今6000年。假如在有生之年能建起一座“中国玉石之路博物馆”,让子孙万代永远记住这一条早于丝绸西去的华夏命脉之路,那么,渭河道的鸳鸯玉东输,应该是陈列的第一景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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