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艾利丝·门罗的短篇小说合集《逃离》是其代表作,2004年一经出版就受到了读者的青睐。《逃离》主要是描写加拿大小镇女性的日常生活与生存状态,这其中彰显出了强烈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具体表现在:在父权制二元论思维模式的社会中,女性与自然同处弱势地位;女性由于在经济和情感上依附男性而无法逃离其悲剧的命运;女性对新的精神信仰的追求在传统的宗教制度下最终瓦解。门罗深刻地批判了西方社会的二元论思想,倡导建立男女平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文明社会。
[关键词]艾利丝·门罗 逃离 生态女性主义
[中图分类号]I711.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5)09-0074-02
艾丽丝·门罗(Alice Muo, 1931-)是享誉世界文坛的加拿大短篇小说家,于2005年入选美国《时代周刊》“世界一百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被欧美评论界称为当代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2013年,她凭借《逃离》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被誉为“当代的契诃夫”。
《逃离》是艾丽丝·门罗2004年的短篇小说集,全书由8个短篇小说组成:《逃离》《机缘》《匆匆》《沉寂》《激情》《侵犯》《播弄》《法力》。在这部合集中,门罗从独特的女性视角出发,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群加拿大普通小镇女性犹豫、无奈、迷惑的生存状态。一方面她们过着平凡隐忍的生活,另一方面却又在内心深处发出了令人震惊的呐喊,她们制定着自己的逃离计划,其实是挣脱父母和丈夫束缚的逃离,更是超越自我和改变命运的渴望。本文力图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剖析《逃离》中女性遭遇悲剧命运的社会根源。
一、生态女性主义
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向大自然索取无度,已经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各种环境问题层出不穷,人类的生存已然受到威胁。1962年美国女生态思想家蕾秋·卡森(Rachel Carson)出版的《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拉开了当代环境运动的序幕,环境保护运动迅速发展。与此同时,人类社会内部也并不和谐,阶级压迫、殖民主义、种族主义、性别歧视等问题依然存在。在这样的背景下,生态女性主义(Eco-feminism)应运而生。
生态女性主义是女性运动与生态运动相结合的产物,最早由法国学者弗朗西丝娃·德奥博尼(Francoise d‘Eaubonne)于1974年在其著作《女性主义或者死去》中提出,旨在批判人类中心主义和男性中心主义,解放女性和自然。1978年,她又出版了《生态女性主义:革命或者转变》,自此,生态女性主义作为一种全新的理论产生了。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女性与自然有着极大的相似性:一方面,大地孕育万物的自然现象被类比为女性哺育子女的天性;另一方面,在父权制二元论思维模式下,女性和自然一样,代表的是柔弱、原始和被动的一方,同处弱势地位。因此,生态女性主义者把反对压迫、反对性别歧视、解放女性、解决生态危机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旨在建立男女真正平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文明社会。
二、《逃离》中女性的逃离
(一)逃离家庭
《逃离》的首篇同样是以《逃离》命名,该短篇中的女主人公卡拉在她原来的家庭生活中总是受到母亲和继父的冷落,丝毫没有存在感,这导致她开始讨厌家里的一切。于是,当她与克拉克走到一起以后,她就果断于一天清晨悄悄溜出了家,彻底离开了她的父母,从此再也没有和家人联系。《逃离》中的另外三个短篇《机缘》《匆匆》和《沉寂》讲的是古典文学女硕士朱丽叶的故事。她在火车上偶遇了乡下渔夫埃里克之后,就开始和埃里克一起生活,从此彻底远离了她的父母,因为,在她眼中,他的父母“...lived in a curious but not unhappy isolation...”(P89)。然而,悲哀的是,当她的孩子佩内洛普长大成人后选择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离家出走,并且一去不复返。
(二)逃离两性
《逃离》的开篇《逃离》里的女主人公卡拉的丈夫克拉克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对卡拉发脾气,还利用她要挟别人以获得利益。卡拉终于忍受不了了,于是就在邻居贾米森太太的帮助下开始策划逃离。然而,令人悲哀的是,中途她就崩溃了,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没有克拉克的日子,于是,她给卡拉克打电话说,“Come and get me. Please. Come and get me.”(P35)
(三)逃离自我
《逃离》中的短篇《机缘》当中的女主人公朱丽叶21岁就获得了古典文学的学士和硕士学位,并且还在做她的博士论文,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想的却是逃离。于是,她选择了不远万里地去投奔她在火车上偶遇的乡下渔夫埃里克,完全不顾他有妻子和情人的事实。若干年后,埃里克因渔船失事去世了,于是,她又重新拿起书本回到了她原来的“文明”世界继续完成她的博士论文。事实上,在门罗的小说里还有很多像朱丽叶一样的女性,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真正想逃离的其实是那个自己已不再留恋的“清醒正常”的自我。
三、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剖析门罗《逃离》中女性最终逃离失败的社会根源
(一)女性与自然相互依存,同处弱势地位
《逃离》中的女主人公卡拉与小山羊弗洛拉的相互依存关系实际上就是女性和自然同处弱势地位的隐喻象征。卡拉的丈夫克拉克脾气暴躁,随时会对她发火,而小山羊弗洛拉则是卡拉的精神寄托,每当她心情烦闷的时候,她就会去与弗洛拉亲近。因此,当弗洛拉丢失以后,卡拉极其伤感,她甚至梦见弗洛拉受伤了。事实上,在故事的结尾我们看到逃离之后的弗洛拉最终不幸地被克拉克杀死了,他以此来发泄对卡拉“逃离”的不满。由此可见,在门罗笔下,女性和自然一样,是脆弱的一方,同处于弱势地位。
(二)父权制社会下女性对男性经济上的依附和情感上的依赖导致其独立人格的丧失
在西方社会的二元论思维模式下,男性是积极的和统治的,相反的,女性则是被动的和顺从的。《逃离》中,卡拉选择逃离自己的家庭投奔克拉克,由于卡拉在经济上和情感上都无法自立,因此,当她的丈夫克拉克像疯子一样指责她、骂她甚至利用她时,她也只能默默忍受。虽然在这中间她也策划并实施了逃离,然而,在逃离的中途,她却开始害怕,甚至浑身颤抖,因为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在没有克拉克的境况下该如何生活。终于,她还是给克拉克打了电话,又重新回到了她原来的生活。这恰恰说明了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下长期地依附男性而存在,最终丧失了自己的独立人格。
(三)女性对新的精神信仰的追求最终在父权制社会的基督教信仰面前宣告破产
《逃离》中的《机缘》《匆匆》和《沉寂》这三个短篇所描写的主人公朱丽叶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但是,她却选择不远万里地去投奔自己在火车上偶遇的乡下渔夫埃里克,之后又一个人照顾女儿佩内洛普,她排斥传统父权制社会下的宗教文化,渴望挣脱凡夫俗子的命运。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信仰基督教,对引导自己女儿信仰基督教的琼安深恶痛绝。悲剧的是,琼安说:“...your daughter has known loneliness. She has known unhappiness”。(P132)女儿的出走令朱丽叶万分痛心,最终,她的坚守被击溃,只能在亲情丧失之后沉寂下来,带着苦涩回到起初的状态。
四、结语
《逃离》中,无论是想要试图逃离自己暴力丈夫的卡拉,还是想要选择新的生活方式的朱丽叶,她们的尝试最后都宣告失败,并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终她们不得不又重新接受旧的社会准则和文化观念的规约,这恰恰反映了父权制社会中男性对女性和自然的双重压迫。门罗在其小说中以她独特的女性视角对我们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情绪进行了细致的描绘,体现了她反对性别歧视,渴望男女平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
【参考文献】
[1]Eaudbonne,F.D.Le Feminism ou la Mort[M].California:Pierre Horay Editeur,1974.
[2]Karen J.Warren.Ecological Feminism[M].New York:Routledge,
1994.
[3]Muo,Alice.Runaway.Vintage Books,2004.
[4]艾利丝·门罗,著.李文俊,译.逃离[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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